櫃臺的大姊是個四十歲的媽媽
我們大家每個人都叫她芬姐
她的存在等於整個補習班
因為她跟學生還有家長們的關係都很好
芬姐只有高職畢業 沒有太高的學歷
她三個兒子 兩個國中 一個國小
所以她也都把學生們都當自己的孩子一樣
為人親切海派的她 跟孩子之間完全沒有距離
對我們幾個老師也是感情都很好
今年六月 她的先生被醫生驗出患了癌症末期
有時候她得開車帶先生去做化療
我只要沒課有空就會幫忙她坐櫃臺行政
芬姐從來沒有露出過難過的表情 每天都是哈哈大笑的應付學生和家長
她告訴我
我可以大哭阿 可是連我都倒了 那誰來給我的先生還有孩子希望？
最近她先生病情一直不是很好
這波寒流來 我還在想天氣變化這麼大 不知道她先生還OK嗎？
上個禮拜我緊急幫芬姐代了班 因為她先生進了加護病房
今天去上班 我看到是工讀生坐櫃臺 所以問了問芬姐請假嗎？
主任告訴我 芬姐先生昨天晚上過世了
聽到這消息的我 真的覺得很驚訝也很心疼
我們也分別在自己班上 跟孩子們說這禮拜芬姐要請假一週
叫他們自己打理晚餐(芬姐怕孩子亂吃 都會幫忙統一訂晚餐)
也要他們下禮拜芬姐回來不要亂問話
想到芬姐還有三個孩子要撫養 就覺得不知道能幫芬姐做些什麼
之前為了減輕看病的金錢負擔 芬姐跟我說她六日會接清潔工賺點外快
現在先生走了 三個孩子都還沒有辦法自立更生 芬姐必定會更加辛苦
回家的路上 我跟阿曼想到上禮拜我們聊到的話題
阿曼一直都有要再生第二個孩子的打算
我問她說 再生一個不是又更加重了經濟的負擔 為什麼還想再生個兔寶寶？
她告訴我 老公覺得趁現在還年輕先生一生 等孩子18了 我們也才四十出頭
我不解為什麼要趕著生孩子這件事情
我記得小時候常有那種 開學前要繳學費了 就會聽到家人在苦惱的經驗
長大之後 我也常聽見朋友說要出國遊玩 用的是爸媽從小幫忙存的儲蓄
我都很羨慕那些朋友們 他們的爸媽 為了他們的未來做了準備的預算
我跟阿曼說
為什麼不多存一點之後再來考慮生第二個呢？
為什麼要讓孩子的出生變成一種負荷呢？
這樣對夫妻對孩子不是都是一種折磨嗎？
這樣就真的是種甜蜜的負擔嗎？
我沒有辦法理解這其中的道理
我又想到
當自己終生的另一半 比自己還要早走
尤其是人生還有很長一段要走時
那時又會是怎樣的感覺呢？
那樣的感覺是不是就像是家人的離開一樣的痛呢？
明明以為找到自己可以一輩子相依相隨的人
但突然一切都沒了 連一點點喜悅都沒有留下
是不是只剩下難過 沮喪 絕望呢？
你有想過 哪天你人生只剩下你自己要去面對那些煩人的未來嗎？
當你再也不能牽著另一個人的手時
願芬姐未來的路上 三個孩子都乖巧懂事 別讓她操心
我衷心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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